老挝克木仂话四音格词韵律的实验语音学研

四音格词是东亚、东南亚诸多语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独特的构词方式，一般认为是由四个音节按照一定的语音和谐规律和构词规则搭配起来的四音节词。本文以老挝琅南塔省南塔县克木仂话四音格词为研究对象，借助语音实验来考察其音高、音长、音强的搭配情况并结合语音结构特征探讨其韵律特征。

根据四个音节的重叠情况，可将田野调查搜集到个四音格词分为以下6种类型（如表1所示）。

研究结果表明该语言四音格词具有以下韵律特征：

（1）四音格词受其“三维韵律模板”的规定性而呈现出稳定的韵律模式。音长模式为：第四音节最长，第二音节次长；第二音节长于第一音节，第四音节长于第三音节。音高模式为：四个音节的最高点在第二音节、最低点在第四音节，且总体看来四个音节有明显的下倾趋势。音强则在各个音节中均衡分布。总体看来，四音格词的韵律模式主要凸显在音长和音高上，此二者与分布均衡的音强搭配，构成一个三维的老挝克木仂话四音格词的韵律框架。

（2）声调和韵尾形式在四音格词排列中没有约束力。老挝克木仂话三个声调在四个音节中出现了79种排列，这本身就说明声调在四音格词排列中没有什么约束力；且实验结果更进一步证明，无论何种声调组合，都遵循上述韵律模式，完全不受音节本调的约束。此外，实验结果还表明无论韵尾舒促，四音格词基本都显示出同样的音长和音高规律，说明韵尾的区分对韵律模式没有显著影响。

（3）四音格词呈现出2+2的节奏模式，主要表现在二、四音节的音长和音高的搭配上和音节的对应重复上，而非音节间的停顿上。音长方面，这两个音节最长，使四音节整体具有“短长短长”的节奏模式；音高方面，这两个音节最凸显，

分别为四音格词音高的上下限。此外，在以双音节为基础加衬音造四音格词时，后两个音节也是根据前两个音节的语音形式来和谐的。

（4）在构成四音格词时，前加音节同常态音节一样被视作独立音节，这是因为萌芽期的声调系统增强了前加音节的独立性。如k?33ta:m?3（螃蟹）ka???（鱼）?om?3（水）“水生动物”，在构成四音格词时，前加音节和其他独立音节的语音地位一样，也符合2+2的节奏模式。

（5）四音格词为右重结构，主要表现在音节的长度上，其次是元音响度上。总体呈现出“弱强-弱强”的拍子。就韵律结构而言，右重具体表现为音节长度的稳定性：在2+2的节奏模式中，后两个音节之和长于前两个音节之和，第二音节长于第一音节、第四音节长于第三音节，且第四音节最长。再结合四音格词中相应音节的元音在排列上前短后长、前单后双、开口度前小后大的倾向，可看出其在音长、响度上都表现出右重的趋势。

（6）在较小范围内，语义对四音格词韵律分配有影响。音长和音高搭配规律有例外的两小类都出现在ABCC型四音格词中。通过对韵尾、语法结构、语义等方面的考察，可认为这种例外是由语义造成的。后两个音节表示拟声或拟态，在形式上重叠，语义上较弱（两个音节表一个意义），在语音结构上与前面的词并无和谐的构造。致使前两个音节承载了该词语义的核心，音长长于、音高高于后两个音节。

总体看来，老挝克木仂四音格词之所以称为“格”的主要原因在于音长、音高等韵律模式，与声调和韵尾形式无关，相较于韵母长短、元音开口度、语音配音和谐等形式特征更稳定且制约性强。四音格词这种完整而稳定的韵律模式对语言信息处理极为重要，克木人一开始说四音格词就按照一个完整的韵律模式处理，有鲜明的可预见性，有利于其高效率地表达明确而完整的语义。

（原文刊于《当代语言学》年第2期）

刘岩，满族，博士，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语音学和孟高棉语族语言，代表作：《孟高棉语声调研究》和《从藏缅语、孟高棉语看亚洲语言声调的产生和发展》。

刘希瑞，河南工业大学外语学院讲师，年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获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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